沿著巴拿馬運河，探尋一個國家的抗爭

裊裊白云間高樓林立，沿海公路上車水馬龍，繪就了巴拿馬首都巴拿馬城海濱最具標志性的一道風景。開車穿梭于城市中，現(xiàn)代都市風貌讓記者印象深刻。然而，這個中美洲國家繁榮發(fā)展的背后，則是一段艱苦抗爭的歷史。在這段歷史中，數(shù)代巴拿馬人民用血淚維護了主權和尊嚴。

 

8月28日，在巴拿馬首都巴拿馬城附近，船只在巴拿馬運河上航行。新華社發(fā)

 

日前，美國當選總統(tǒng)特朗普把威脅“大棒”揮向巴拿馬，宣稱巴拿馬運河是“美國重要國家資產(chǎn)”，威脅將“收回”巴拿馬運河。巴拿馬總統(tǒng)穆利諾隨即重申，巴拿馬運河及其毗鄰區(qū)域永遠屬于巴拿馬，巴拿馬的主權和獨立不容談判。

 

巴拿馬以連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巴拿馬運河而聞名，全世界約5%至6%的貿易貨運經(jīng)由這條重要水道。依靠運河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巴拿馬成為區(qū)域貿易、航運和金融中心，運河附近的科隆自貿區(qū)是西半球最大的自貿區(qū)。

 

1903年，美國巧取豪奪，憑借軍事干預等多種手段，得到開鑿運河和永久使用、占領及控制運河和運河區(qū)的權利，巴拿馬甚至不得在運河區(qū)行使國家主權。從那時起，運河區(qū)成為美國在巴拿馬干涉控制、部署軍事力量的“國中之國”。盡管經(jīng)過巴拿馬人民多年不懈的抗爭，1999年12月美國將霸占近百年的巴拿馬運河歸還巴拿馬政府，但時至今日，在運河區(qū)沿岸仍可看到廢棄美式城鎮(zhèn)的影子。

 

8月28日，在巴拿馬首都巴拿馬城附近，一艘貨輪通過巴拿馬運河的米拉弗洛雷斯船閘準備駛入太平洋。新華社記者李木子攝

 

記者一行驅車沿運河北上，經(jīng)過了當年美國人的高爾夫球場，抵達運河區(qū)已遭廢棄的小鎮(zhèn)甘博阿。這片居住區(qū)被劃分成不同區(qū)域，非美國籍工人住在平房區(qū)，美國管理層人員則住在別墅區(qū)。

 

在別墅區(qū)，目前仍可見約20棟廢棄的獨棟住宅。這些三層高的美式房屋建于20世紀30至40年代，被粉刷成黃、綠、藍等顏色，是鋼筋水泥混合木結構。房屋內雖早已破敗不堪，但空調外機、電風扇、工整的燃氣管道等設施仍體現(xiàn)了那時美國白人官員的特權。

 

廢棄小鎮(zhèn)上的介紹牌寫道：“美國國會批準撥款270萬美元用于甘博阿鎮(zhèn)的建設，鎮(zhèn)上有疏浚部門、學校、教堂、警察局、派出所、消防局、郵局、診所、劇院以及一座小型體育中心。美國白人家庭居住在這條街上。這些房屋的部分外立面由北加州紅木建造而成。”

 

曾在巴拿馬大學執(zhí)教、現(xiàn)年76歲的巴拿馬人費莉西塔·索薩當年親身經(jīng)歷過美國把運河區(qū)據(jù)為己有，在運河區(qū)內以三六九等的方式對待不同人種的霸道行徑。

 

“在運河區(qū)，美國人有白人專屬的小賣部，那里賣的食物和衣服質量更好，像花生、黃油、肉腸等一些食物只有白人專屬的小賣部里才賣，而黑人只能去專門的小賣部。”索薩說。

 

為修訂廢除兩國間不平等條約和收回運河區(qū)主權，巴拿馬人民從未停止抗爭的腳步，巴美矛盾多次激化。1989年12月20日凌晨，美國政府以“保護僑民、重建民主制度”等為借口，對巴拿馬發(fā)起軍事行動。約2.5萬名美軍士兵通過海陸空入侵巴拿馬，造成數(shù)百名巴拿馬人死亡。

 

現(xiàn)任巴拿馬“12月20日死難者親屬協(xié)會”主席特里妮達·阿約拉的丈夫就是在那時失去了生命。記者本以為，68歲的她曾在不同場合講述過丈夫遇難的故事，35年來或許已能平靜面對。然而，在接受采訪時，她剛開始講述就禁不住哽咽起來。“這種痛苦將伴隨我余生。”她說。

 

8月28日，在巴拿馬首都巴拿馬城附近，游客在巴拿馬運河的米拉弗洛雷斯船閘游客中心觀看貨輪通過船閘駛入太平洋。新華社記者李木子攝

 

1989年美國入侵時，阿約拉的丈夫在美軍首先登陸的機場工作，那時女兒剛滿3歲。“美國入侵對普通巴拿馬家庭來說是非常慘痛的經(jīng)歷，包括孩子都受到心理創(chuàng)傷。”她說，“美國的挑釁引發(fā)了這次事件”，入侵前運河區(qū)的美國士兵屢屢違反兩國協(xié)定，身穿軍裝，攜帶武器，或者開著軍用汽車闖入巴拿馬人生活的非運河區(qū)。

 

為調查真相，巴拿馬政府2016年成立“1989年12月20日委員會”。2024年9月，委員會更新了一份有441名死難者的名單。在這份名單上，年齡最小的僅1個月大，最年長的84歲。2022年12月20日，巴拿馬舉行首個全國哀悼日活動，全國降半旗紀念在美國對巴軍事入侵中遇難的同胞。

 

阿約拉說：“美國以為武力會讓巴拿馬人屈服，但巴拿馬人民義無反顧奮起抗爭。巴拿馬人不會忘記這段歷史，我們?yōu)樯鞆堈x而努力。”

 

新華社巴拿馬城電 記者趙凱 席玥 陳昊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