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口收處縛黃龍
編輯: 張旭 | 時(shí)間: 2020-08-07 09:51:36 | 來源: 中國文化報(bào) |
付秀宏
新華社記者陶明 攝
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fēng)簸千步涯。壺口收處縛黃龍,瀑布如刀開巨峽。壺口瀑布位于黃河中游陜晉峽谷之間,為國家級風(fēng)景名勝區(qū)。它西臨陜西延安宜川縣壺口鄉(xiāng),東瀕山西臨汾吉縣壺口鎮(zhèn),為陜晉兩省共有旅游區(qū)。黃河至此,兩岸石壁峭立,河流收束狹如壺口。瀑布上游黃河水面寬300米,在不到500米的距離內(nèi),突然被壓縮到20米至30米的寬度,流速每秒1000立方米及其以上的黃河之水,從20米高的陡崖上傾注而瀉,形成“千里黃河一壺收”的豪邁氣勢,是僅次于貴州黃果樹瀑布的我國第二大瀑布,因攜沙量巨大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黃色瀑布。
壺口瀑布的寬或高,在世界瀑布排行榜上都不算超級大,但其流量卻異常驚人。在冬季枯水季節(jié),壺口瀑布的流速才達(dá)到每秒150立方米至300立方米,那時(shí)只能從冰封下的涓流中揣測黃河的俊美。等到冰河解凍,流速驟增到每秒1000立方米以上,最高時(shí)達(dá)到每秒8000立方米,黃河水濁浪排空,驚濤拍岸,激湍翻騰,猶如千軍萬馬橫沖直掃。巨浪激起的水霧煙云形成了“彩橋通天”的奇觀。
進(jìn)入壺口瀑布景區(qū),我便聽到一陣陣“隆隆”的巨大響聲,如同萬馬奔騰一般。循著響聲,一直往前走,響聲越來越大,只見一道道瀑布直往深谷里砸、砸、砸。主瀑布和側(cè)瀑布似萬條飛龍向“十里龍槽”直沖而下,在瀑布底勒成一條深深的溝,并在壺底激起濃重的水花。我站在岸邊,耳聽怒吼,眼見瀑布激起的陣陣水霧,不由產(chǎn)生熱血沸騰的感覺。在陽光的照射下,瀑布水霧不斷騰起又落下,很快在石壁上形成一道道絢麗的彩虹。
聽著瀑布“隆隆”的響聲,我由衷地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黃河之水一浪接一浪,波濤洶涌,從天際滾滾而來,好似數(shù)萬條黃鱗巨龍,翻滾著、咆哮著,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壺口。氣勢磅礴的瀑布令人震撼,巨大的轟鳴聲,好似萬千抗日英雄在世一般。面對此情此景,游客們引吭高歌,盡情吶喊,大家甚至情不自禁地唱起來:“風(fēng)在吼,馬在叫……保衛(wèi)家鄉(xiāng),保衛(wèi)黃河,保衛(wèi)華北,保衛(wèi)全中國!”
無數(shù)怦然心動的胸口,似夏夜斟滿雷聲的北斗。岸邊嘹亮的歌聲,和著如炸雷般的瀑布聲,吼得地動山搖。十多丈深的下河床里,渾濁的水翻滾著、沸騰著,龍騰虎躍,仿佛要吞噬周遭的一切。兩岸的幾個(gè)小瀑布也當(dāng)仁不讓,黃河水在瀑布與激流的交匯中翻滾而下,如同激情昂揚(yáng)的“黃河大合唱”席卷而來,聲音雄渾有力,氣吞山河。不遠(yuǎn)處那些身披羊毛坎肩、頭裹白毛巾、腰際插煙桿兒的陜北老漢,一邊牽著毛驢,一邊傾情演唱著信天游。
九曲十八道彎的黃河,是中國的母親河,是中華民族的象征。滔滔不絕的黃河水流淌著千年古國的血脈,綿綿不絕的炎黃子孫傳承著陜晉祖先的神采。幾千年來,人們以河流顏色稱這條河為黃河,而壺口瀑布則以黃河不可抗拒的蒙蠻之力狂瀉而下,翻江倒海的濁流發(fā)出萬頭雄獅般的怒吼。黃色的河水爭先恐后涌入壺口,黃色的水霧營建了硝煙彌漫的古戰(zhàn)場,好一個(gè)黃塵漫卷、馬行山谷!這恢弘震撼的超大氣場,不由使人張開嘴巴,亮嗓高歌,以便應(yīng)和那滔天的轟鳴。
“大禹開天手,先從壺口聞。收來一曲水,放出半天云。浪怒山林亂,光寒肌骨分。憑虛頻眺望,秋氣共氤氳。”雷霆萬鈞、挾泥夾沙的黃色瀑布,成為鯉魚跳龍門的發(fā)生地。相傳黃河上有龍門,鯉魚只要逆流而上,躍過龍門,就能變成龍,騰云駕霧翱翔在九天之上。黃河水穿過玉龍山,猛跌至壺口深槽,被瀑布沖刷的巨石,現(xiàn)出光溜溜的大洞,切出一道道深溝,然后黃河水狂跳著、顛動著,在伸縮、擺動中卷起巨大的動能。
孟門是壺口瀑布下游的河心島,遠(yuǎn)望就像一道石門聳立在河中央,有人說它就是黃河鯉魚所跳的龍門,也有人說它乃女媧補(bǔ)天時(shí)遺留下來的神石,還有人說它是大禹父親鯀治水時(shí)堵洪未果的物證。無數(shù)先賢的背影,依稀閃過。大禹治水時(shí),幸有數(shù)條黃河鯉魚化龍助力,群龍聚首用身體合力一打,便將石門一劈兩半,洪水順利通過??茖W(xué)研究發(fā)現(xiàn),因黃河巨大動能和攜帶泥沙對砂巖產(chǎn)生沖刷和磨蝕,才形成了全長4200米、寬30米至50米、高15米至20米的壺口瀑布,俗稱“十里龍槽”。
山勢巍巍,重疊萬仞。河水浩浩,波浪千層。水星亂激,如煙沖天。狂瀾怒號,若雷震地。從直升飛機(jī)中俯瞰黃河壺口河道及附近地形,可以清楚地看到河水沖刷、下切形成的河槽與水蝕凹痕。壺口瀑布的壯觀程度與黃河水量大小相關(guān),由于四季氣候和水量不同,壺口瀑布一年之中各有風(fēng)姿。春天,冰雪融化,水量適度,主瀑、副瀑連成一片,主瀑煙霧繚繞,副瀑萬千競流;初夏水量減少,落差加大,主瀑大顯神威,吼聲震天,激起百丈水柱;汛期水量增大,萬流聚匯,洪流奔涌,一泄為快;冬天,上游表面冰凌匯集,交架成橋,下游河水在冰凌低水處穿甲而行,搖蕩生煙。
我久久地凝視著壺口大瀑布,從遠(yuǎn)到近,從寬到窄,從高到低,水的翻涌,水的漩渦,水的疾駛,水的撞擊,觸目皆是,真可謂驚天地泣鬼神。黃河水翻過、滾過,細(xì)碎成沫,霧靄飄飄,然后巨勢糾纏,最終轟然而去。壺口瀑布正是憑借“收窄聚力”、團(tuán)結(jié)一心,才勇往直前、勢不可擋。當(dāng)我駐足深思之時(shí),總是覺得著名詩人光未然、人民音樂家冼星海就站在我的身邊。黃河瀑布以排山倒海、蕩氣回腸的氣勢,被國人不斷唱響,黃河精神,也成為中華民族的精神。今日中國,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同時(shí)傾力復(fù)工生產(chǎn),這何嘗不是黃河精神的一種體現(xiàn)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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