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臉譜摹性格 臺灣面師冀傳統(tǒng)技藝吸引年輕人

臺北艋舺大道旁,身寬體胖的面師林自賢嚼著青葉檳榔,命令體驗者上身緊貼墻根。接著,他執(zhí)起毛筆揮毫舞墨、精雕細琢,在一張張期待的臉龐上描繪精美臉譜。

 

以臉譜摹性格 臺灣面師冀傳統(tǒng)技藝吸引年輕人

從歷史沿革到傳統(tǒng)現(xiàn)狀,林自賢介紹起臺灣的陣頭文化,興之所至,拿起筆現(xiàn)場演練、講解。 中新社記者 邢利宇 攝

 

這是日前在臺北艋舺生活節(jié)陣頭儀式表演前的一幕。

 

陣頭,是一種畫著臉譜穿著古裝,結(jié)合民間信仰、戲曲、武術等元素,在慶典、節(jié)日進行的表演,為的是祈福、保平安。其間,畫著威猛臉譜的扮將者身扎腰帶、手舉刀槍,踩著鼓點布陣,時而呼喝聲起、時而棍棒相擊,引來駐足者叫好聲連連。

 

如今,參與陣頭表演的扮將者多半年長,以給扮將者畫臉譜為生的年輕面師更寥寥無幾。

 

時年不惑的面師林自賢,在臺北頗為知名。他位于大同區(qū)、空間不算大的工作室內(nèi),錯落有致地擺滿宮廟文化陳設。從歷史沿革到傳統(tǒng)現(xiàn)狀,林自賢介紹起臺灣的陣頭文化,興致所至,還拿筆演練、講解。

 

據(jù)傳,源自大陸東南一帶巫儺文化臺灣陣頭,目前分為北部官將首及南部八家將兩大體系。臉譜是否栩栩如生,是其表演成功與否的關鍵點之一。

 

在林自賢看來,臉譜形象是面師們揣摩神明性格、職責后的藝術創(chuàng)作。雖然每位角色都具有相對固定的特征,但細節(jié)處的不同變化仍給這項傳統(tǒng)藝術留有創(chuàng)新空間。

 

以八家將為例,相傳,清末明初遷徙來臺的信眾仿照福州白龍庵的壁畫,將神明身邊的兵將形象畫成10位不同角色的臉譜,其中最為出名的是黑白無常范、謝二將軍。

 

林自賢介紹,此二人臉上最為重要的意象為龍麒、火球及四只蝙蝠,諧音作“祈求賜福”之意。只要具備了基本意象,面師就可根據(jù)更加現(xiàn)代的審美來創(chuàng)作臉譜,從而易于讓年輕人接受,如豐富細節(jié)處顏色種類、拉大相鄰局部色差、夸張化傳統(tǒng)意象造型。

 

長年獨自摸索、練習是面師能“舍舊創(chuàng)新”的來源。17歲起就在嘉義拜師的林自賢回憶,過去師傅怕傍身技藝被徒弟全學走,從不言傳身教,僅在工作中讓弟子觀摩,“我們能學多少算多少,下來再自己偷偷練習。我曾‘借’朋友的臉練筆,每次50元新臺幣,第一幅作品連自己都不敢看”。

 

學藝的過程枯燥乏味,加上工作環(huán)境多在室外,臺灣炎熱的天氣增添了工作的辛苦。鑒于此,林自賢改良了老師傅們的傳授方法。“網(wǎng)絡上資訊流通那么快,你怎么畫別人一下就能看到,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好好教,讓年輕人多上手、少走冤枉路。”

 

林自賢的本職是一名面點師,徒弟今年20歲出頭,主業(yè)為移動貨柜的銷裝人員。而周末時間,畫臉成為師徒生活的調(diào)劑品。

 

二人平均每月能接到至少三場廟會活動,以單人化妝40分鐘計,10余名演員的工作往往要耗去一整晚時間。“干這行是很累的。有同行曾在畫臉時暈倒,醒來第一時間繼續(xù)為演員完妝。”

 

但是,觀眾對于臉譜妝容的交口稱贊,是林自賢由此愛好感受到的最大快感。他坦言,過去多數(shù)人不識字、不拿筆,面師尤為搶手;如今,有條件成為面師的人多了,但相較廟口活動最興盛時期,相反越來越少有年輕人愿意做此職業(yè)、研究技藝。大臺北(新北和臺北)地區(qū)的面師數(shù)量明顯下降。

 

一直知道陣頭文化來自福建,但林自賢始終沒有機會到對岸一探究竟。從朋友處隱約得知,雖源出一脈,但福州、泉州一帶與陣頭臉譜類似的傳統(tǒng)風俗如今也甚少看到,這讓林自賢師徒更篤定將這門功夫存續(xù)下去的重要。

 

眼下,林自賢開辦的體驗營、培訓班報名人數(shù)絡繹不絕,也讓更多“圈子以外”的人有機會熟悉臉譜及陣頭文化。“我入行超過25年,但對于這門技藝,也還在繼續(xù)學習”。(中新社臺北電 記者 楊程晨 邢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