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首座“慰安婦”博物館銘記真相

 

臺籍“慰安婦”始終盼望日方道歉。圖為2010年8月，臺北民眾舉著標語和“慰安婦”照片抗議日本政府拒不道歉。新華社

 

目前臺灣僅剩的3位“慰安婦”中，兩位92歲，一位87歲。鑒于日方始終不肯反省歷史的態(tài)度，僅存的3位阿嬤或許有生之年也無法等來日本的道歉

 

《國際先驅(qū)導報》特約撰稿薛洋發(fā)自臺北 2016年“三八”婦女節(jié)，臺灣首座“慰安婦”主題博物館在臺北市大稻埕揭牌。大稻埕是臺籍“慰安婦”“小桃阿嬤”（本名陳桃）兒時生活過的地方；另一位“慰安婦”陳蓮花阿嬤自南洋回來后，也在這邊賣過飲料。如今博物館揭牌，前者剛駕鶴西去，后者也是風燭殘年。

 

據(jù)臺灣媒體報道，臺灣自1992年開始受理“慰安婦”登記確認的58位阿嬤，如今只剩3人。

 

臺灣地區(qū)領導人馬英九3月8日當天出席了“慰安婦”博物館的揭牌儀式。他在現(xiàn)場表示，保存歷史不是為了報復，而是要讓大家知道真相，不要忘記戰(zhàn)爭的教訓。

 

博物館揭牌令阿嬤欣慰

 

這座“慰安婦”主題博物館的名稱為：“阿嬤家——和平與女性人權館”。在揭牌儀式現(xiàn)場，已經(jīng)92歲高齡的陳蓮花阿嬤穿著套裙，化著淡妝，手持雨傘作為拐杖，被工作人員攙扶著走來，人們以熱烈掌聲表示歡迎。

 

陳蓮花原本在臺北南港的草繩廠工作，19歲時被日本人騙到菲律賓做“慰安婦”，期間慘遭獸兵蹂躪，從南洋回來后，她曾在大稻埕一帶以賣冰度日。直到2013年，陳蓮花才向外界公開自己當過“慰安婦”的經(jīng)歷，當時面對鎂光燈，她說，“到這個年紀，我已經(jīng)沒什么好怕了”。

 

對首座“慰安婦”主題博物館的揭牌，陳蓮花阿嬤感到欣慰。“我不大會講，只想說謝謝。”她上臺致辭時說道。

 

活動現(xiàn)場，“小桃阿嬤”的缺席最令人感到遺憾。“小桃阿嬤”在大稻埕出生、成長，她是“慰安婦”經(jīng)歷時間最長的臺灣阿嬤。今年1月，她因肺炎去世，享年94歲。

 

“小桃阿嬤”一生坎坷，她7歲喪父，之后被繼母與叔父養(yǎng)育，19歲時，她被日軍騙到印尼安達曼群島，本來說是當護士最后卻成為“慰安婦”。據(jù)臺媒披露，陳桃曾三度想喝消毒水自殺，但都被救起，歷經(jīng)1000多天的折磨，她才僥幸回到臺灣。但此后，她不被家人接納，只好到處打零工營生。她后來有兩次婚姻，其中一次，婆婆介意她不能生育以及“慰安婦”的經(jīng)歷而逼迫離婚。晚年陳桃獨居在鐵皮房，以賣椰子水和冷飲為生。她年初去世時，很多臺灣民眾感到傷心，更同情她命運多舛的一生。

 

蓮花阿嬤、“小桃阿嬤”的經(jīng)歷，正是臺籍“慰安婦”這個群體的縮影，幸存的“慰安婦”普遍不孕，疾病纏身，晚景凄涼。

 

一段被島內(nèi)長期忽視的歷史

 

在日據(jù)時期，臺灣到底有多少“慰安婦”，并沒有確切的數(shù)字，一種說法是1200人，也有一種說法是2000多人。人數(shù)雖然不少，但二戰(zhàn)之后的很長時間內(nèi)，臺灣的“慰安婦”問題一直掩藏在歷史的長河中。

 

至1992年，情況始有改觀。是年2月，臺灣婦女救援基金會（簡稱“婦援會”）透過發(fā)掘史料，證明臺灣“慰安婦”過去確實存在過。婦援會隨即設立申訴專線，首位臺籍慰安婦終于站了出來。1992年8月，三名“慰安婦”舉行半公開的記者會控訴日本政府，要求其道歉及賠償，婦援會也召開記者會聲援。

 

當年婦援會的努力，驚動了臺灣當局。1992年3月，島內(nèi)成立“臺籍‘慰安婦’專案小組”，以厘清歷史真相。最后得到確認的臺籍“慰安婦”有58人。1996年2月，臺當局發(fā)表聲明，要求日本政府接受聯(lián)合國人權委員會的建議，對“慰安婦”提出一次給付的個人賠償。

 

“慰安婦”問題此后也引發(fā)島內(nèi)民眾的關注。1998年，由楊家云導演的紀錄片《阿嬤的秘密：臺籍“慰安婦”的故事》攝制完成，該片通過幾位當事人的現(xiàn)身說法，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曝光在公眾面前，引發(fā)強烈震撼，這部影片最后獲得了臺灣金馬獎。

 

今年2月，“小桃阿嬤”追思會在臺北舉行，臺灣地區(qū)領導人馬英九親臨現(xiàn)場，他在致辭時一度哽咽。他動情地說，自己母親和“小桃阿嬤”年齡相仿，兩人年輕時，一個在大陸四處躲避日軍炮火，一個在南洋做日本兵的性奴隸……

 

島內(nèi)不時傳出雜音

 

從1999年起，島內(nèi)開始對日進行跨海訴訟，幾位臺籍受害婦女數(shù)次前往日本。法庭上，她們不得不重拾舊痛，回答一些涉及女性隱私和自尊的問題。雖然事隔半個多世紀，但多數(shù)婦女仍然感到羞愧、憤怒。但與此同時，島內(nèi)卻不時傳出對“慰安婦”問題的雜音。

 

“當‘慰安婦’是為了‘出人頭地’，她們是自愿參加。”這是臺灣企業(yè)家許文龍在2001年2月討論相關話題時講的話。這種說法立刻遭到島內(nèi)婦女團體以及輿論界的批評，許文龍最后只得發(fā)表書面聲明致歉。然而關于“慰安婦”的“自愿說”，許文龍并非個例。

 

在李登輝和陳水扁執(zhí)政時期，臺灣中小學教科書加緊“去中國化”，并加入美化日本侵略和殖民的內(nèi)容。部分教科書甚至聲稱，部分“慰安婦”是出于自愿。

 

去年，馬英九當局有意進行課綱微調(diào)，在“慰安婦”前加上“被迫”的字眼，但卻引發(fā)“反課綱”高中生的不滿，他們起來抗爭，試圖逼臺當局拿掉“被迫”兩字。一些臺“立委”也出來聲援。臺灣政壇的荒腔走板，這便是典型的一樁。

 

內(nèi)部風波不斷，“慰安婦”的跨海官司也并不順利。2005年，東京最高法院三審判定臺籍“慰安婦”敗訴，阿嬤們欲哭無淚。

 

目前臺灣僅剩的3位“慰安婦”中，兩位92歲，一位87歲。“小桃阿嬤”生前曾公開表示，她不需要日本的賠償，她只要日本道歉。但鑒于日方始終不肯反省歷史的態(tài)度，僅存的3位阿嬤或許有生之年也無法等來日本的道歉。

 

運營者希望歷史真相不被湮滅

 

今年將建成的臺灣首座“慰安婦”主題博物館也是由臺灣婦援會籌建、運營。據(jù)婦援會執(zhí)行長康淑華介紹，隨著臺籍“慰安婦”逐漸凋零，成立主題博物館迫在眉睫。她表示，博物館將致力于保存“慰安婦”相關文物史料，為年青一代提供了解“慰安婦”的渠道，讓他們對戰(zhàn)爭的性暴力、性剝削等問題有所省思。與此同時，博物館也將與“當代女性權益保護”議題接軌，包含培養(yǎng)婦女工作能力、反性別暴力教育等功能。

 

康淑華坦言，其實12年前婦援會就有這個想法，不過落實下來非常困難。“首要難題就是場地取得非常難”，據(jù)康淑華介紹，雖然政府部門也有幫忙尋找公共空間，但因為諸多原因始終沒有談成，直到去年11月才租到位在臺北大稻埕迪化街的展覽空間。

 

婦援會選中的這幢建筑物有80多年歷史，除了鄰近婦援會本部，也和歷史、觀光有關。大稻埕曾是臺北最繁華的地區(qū)，現(xiàn)已從老城區(qū)逐漸轉(zhuǎn)為新興文化創(chuàng)意園區(qū)，吸引越來越多的游客到訪，包括許多日本游客?？凳缛A說，選址在此別具意義，希望日本觀光客有機會看到很多沒有學過的歷史。

 

記者在現(xiàn)場看到，這棟二層小樓約有450平方米，融合東西方建筑風格，未來這里將展示臺灣“慰安婦”的人權運動史料、幸存者生命故事、文物與藝術創(chuàng)作，還將設置咖啡廳、公民書房、文創(chuàng)商品販賣區(qū)等空間，為女性提供就業(yè)培訓。

 

康淑華表示，雖然博物館有了落腳處，但未來裝修、運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按規(guī)劃，博物館將于今年4月動工裝修，今年9月正式開館。據(jù)估算，前兩年的資金缺口就高達2000萬元新臺幣（1元新臺幣約合0.2元人民幣），她也希望社會大眾能踴躍捐款，使得阿嬤們的“家”可以順利建起來，好讓“慰安婦”的歷史真相永遠不被湮滅。